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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

汪强三人各司其责全神贯注，陈老大夫吩咐一旁看得目不转睛的顾见雪道：“你去我药箱取些麻沸散来，动作要快！”

气氛凝重，顾见雪“嗯”了声，忙不迭奔去药箱边。

药箱里有许多药包，全都长得一般无二，纸上也没标药名。

顾见雪俯首抓起几包凑到鼻尖，努力靠气味辨别。麻沸散由曼陀罗花、当归、天南星等六味药组成，其味辛浓。

匆匆比较一番，心中已有定论。

拿着两包药粉回到床榻边，顾见雪望向陈老，虽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，仍是不敢草率，遂问：“是这个吗？”

陈老颔首，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：“敷在他腿上。”

顾见雪：“是！”

麻利地将麻沸散抹在席闲庭双腿，顾见雪立即退开几步，给他们腾出地方。

陈老又对汪强三人沉声道：“我喊三二一，便开始正骨，中途他可能因疼痛下意识挣扎，你们一定要稳住他身体，不准他乱动。”

汪强三人一个劲儿点头，面色紧张。

“三。”陈老的声音像是古老的磬钟，浑厚，有深度，“二、一。”

最后字落，他浑浊的眸中闪过一丝锐光，双手猛地捧着席闲庭左腿往前送。

“啊——”骨头“啪嗒”声与席闲庭痛苦的狰狞声同时响起。

光是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，掌心都沁出许多冷汗。

顾见雪攥紧拳头，不敢去看席闲庭的神情。

最初的痛呼后，他疼晕过去，再无动静。

由于摔落的重力不均等原因，席闲庭左腿与右腿骨折断裂的位置与程度并不相同。陈老拂袖擦了把额上汗珠，再在他右腿仔细摸索片刻，用眼神示意汪强三人，让他们做好准备。

“三、二、一。”重复上轮动作，又是一声“啪嗒”。

昏死的席闲庭毫无意识地再度痛呼出声，但比起初次，他嗓音已是嘶哑虚弱许多。

大抵是疼得狠了，他浑身汗涔涔的，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般。

顾见雪端来热水，替席闲庭擦拭了两遍身子，这才退出门去。

“伤筋动骨至少百日，他伤得重，要想下地，起码得一年。”经此一战，陈老累得喘气不匀，在堂屋歇了片刻，他饮下大半杯赵三娘沏的凉茶，目光落在刚出来的顾见雪身上，“我瞧你好像有些底子，学过？”

“只是看过几本医书罢了！连皮毛都称不上。”

“哦？”陈老搁下茶盏，似有兴趣，“都看过些什么医书？”

顾见雪如实答道：“《金匮要略方论》《神农本草经》《千金方》等等。”

陈老上下打量她两眼，颔首道：“我那有本破旧的《推拿术》与《人体穴位图》，都是祖先留的残本，你拿来通读数遍，找准穴位，每日为你那兄长推拿几次，能维持他肌肉的生机，不至于坏死。”

“先祖留下的残本？”顾见雪面露犹豫，不知该不该轻易应下。

陈老摆手笑道：“不是什么祖传秘术，都是些基本常识。”

“谢谢陈老大夫。”顾见雪这才松了口气，真心谢道。

又歇片刻，陈老大夫把修裁合适的木板固定在席闲庭双腿，纱布一圈圈环绕，将其固定。

付了诊金，顾见雪亲自送陈老出门。

“明日我来复诊时将那两本残本给你捎来，至于他眼睛……”陈老话语一顿，好意提点道，“有些淤血能自行消散，有些则凝结成块，压迫脑中神经，会彻底毁了他眼睛。你不妨带着他去寻善针灸的大夫，或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准。”

顾见雪细细思量一番，应下后又诚恳道谢。

“行了，你回去照顾他吧，我走了。”接过她手里帮忙拎着的药箱，陈老沿长满野草的小径远去。

默默在原地站了会儿，目送陈老大夫身影消散在苍茫之中，顾见雪才回到赵三娘家。

乡下虽是养伤的好地方，她却没打算在这逗留许久，席闲庭双腿算是治好了，可眼睛呢？再者，除了席闲庭，她也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做，乡下终究太过闭塞，做什么都不方便。

所以，待席闲庭伤势稍稳定后，她便向赵三娘告辞吧！

打定主意，顾见雪回到房间照顾虚弱的席闲庭。

晚上赵三娘特地宰了只老母鸡，煲了一锅浓浓香香的鸡汤。

顾见雪不好意思地跟着他们用了餐，向他们打听了下去哪儿能雇马车，附近哪里有知名的医馆等等。

赵三娘听出她话里有离开的意思，也不好挽留。汪强拍着胸脯，憨厚地打包票，说到时他一定会给他们找到最安全性价比最高的车马送他们进城。至于医馆，他们只知道城里最有名的是仁善医馆和华祥堂。

用完晚膳，顾见雪端着碗鸡汤与糜烂的粥回到小卧房。

这粥是特地为席闲庭熬煮的，十分花费时间。

赵三娘一家待他们如此上心，顾见雪心底既感激又感动。

将粥与汤搁在桌上，顾见雪吃力地搀起席闲庭，让他头轻靠在她怀里。

烛光昏黄，浅浅照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
之前顾见雪不曾仔细留意他长相，如今再看，虽面无血色，眉眼却生得极好。

文人都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儒雅的书卷气，许是席闲庭在军中的原因，骨子里又透出几分英飒，两者相互融合，既不显得过分锋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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