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籍没去别的地方,灵泉寺而已。
江监生主动给元慧方丈银子,那是因为他善良、懦弱、怕事。然则,这些属性,顾籍一个都没有。他前前后后出了一千一百两银子,是时候收账去了。
元慧方丈一听他索银,就知他和江监生不同,但一千多两银子啊,他肉疼,不想出,便试图和顾籍谈判:“顾施主,你若是把事情公布于众,我寺受损是定然的,令妹便是已经嫁出去了,也会受到影响的。”
妹妹的仇顾籍已经报的差不多了,这会儿心情还不错,听见这话也不恼,道:“方丈说得很对。只是呢,这点影响我和妹妹都不怕是其一,其二,我已在北京另置产业,这些影响、或是方丈大师,你能跟着搬过去?”
当然没那本事。
没能耐是其一,重要的是没有顾籍的这番能耐。回寺这几日,元慧方丈将顾籍这些日子的行为串联起来后,发现自己一个在江湖上行骗三十年的老家伙,都没顾籍的道行高。不说顾籍,他自己花了这些冤枉钱,也是要讨回的,无关富有贫穷。
有了这个思想准备,试图失败后,元慧方丈换了副嘴脸,哭穷、卖惨、诉苦:“这些银子老衲已经动用了一部分,五月里的事老衲的确不够慈悲。然则,顾施主,此番老衲也是出力的。”
不仅出力,还很配合。
顾籍没否认这一点,想了想,说:“有道理。这样吧,我后来给你那一百两银子,就当你辛苦费了。你把我前头问话的那一千两归还,此事便就此揭过。”
这个结果,是元慧方丈的底线,不得不说,顾籍抓人心思实在是太精准了。
轻叹一声,元慧方丈摇头道:“意外之财果然守不住,老衲多谢顾施主深明大义。”
风水轮流转,头几日他收了江监生的银子还得了感谢;今日,他便要送出银子以及感谢。好在,归还这一千两后,他这一个月,前后还落了二百两,这个冬天好歹冻不到、饿不着了。所以,没必要为了本就不属于自己的“大财”,做那丢生计的蠢径。
顾籍一个人没法弄走一千两银子,又去了沂水县一趟,让简一带人驼了银子回去,入了简记的账,之后才回西赵。没去陆家,先去江家。
黄伯开的门。
顾籍张开就问:“黄伯,思齐如何了?”
黄伯躬身道:“回顾相公,我家大爷已经好了,只不过还在后头养身子。”
那语气,比从前还要恭敬。
顾籍呼吸顿了那么一瞬,旋即正常,对黄伯道:“黄伯帮我叫他一下吧,我去书房等他。”
黄伯应声而去。
江慕到的时候,顾籍盘坐在书房东间南窗的榻上,姿容端得优雅;视线往下,则又看到他手中握着碧绿的茶碗,手腕轻摇,一派闲适。听见动静,他头也不抬,就说:“这里暖和,过来坐吧。”
待江慕坐定,顾籍这才去看他,只一眼,便道:“确实大好了。江思齐,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?”
江慕自倒了一杯茶后,才问他:“羡慕我能和妹妹相处十三年?”
“有一点,但不是很多。”
“除了这个,我文不及你,武更是不行,脑子也没你好,声音也没你好听,还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?”
闻言,顾籍嘴角勾起,露了个货真价实的笑。说他声音好听的,不是别个,正是江荻。笑过后,顾籍道:“我羡慕你自由,懒,就能直接当甩手掌柜;对父亲不满,就可以冲父亲发脾气;想要霸占妹妹,就可以发疯……”
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顾籍原本可以拥有的人生,却定格在十三年前。
江慕从他语气中听出落寞,问了憋了两日的话:“阿荻本名叫什么?”
顾籍想了想,道:“我有点不大记得了,阿荻是两岁还是三岁的时候,每一回说话,都要以自己的名字开口,总说阿笛怎样怎样。你们也是因此,顺着你的名字给她定了个荻字吧?”
江慕颔首。
顾籍便说:“所以,阿荻就是阿笛,虽然同音不同字,但是人还是那个人就好。实话说,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。我是那漂泊不定的人,是不能给阿荻普通人日子的小哥。从我决定让她跟你们南下那天起,阿荻这后半生只会有一个名字,江荻。”
“那你们家?”江慕试探地问了句。
“妹妹是出嫁女,不用管,也不需要知道。你这个养兄,就没有必要问了。”
江慕点了点头,道:“你说得对,反正,我问了你也不会说。这个不能说,阿荻的生辰呢?你还记得吗?”
这个能说,顾籍很痛快吐了个日子:“十月初一,时辰约莫是寅时吧,这个我不确定。”
闻言,江慕道:“时辰不重要,明年好好给妹妹过个生辰。到时候,你一定要在。”
“明年十月不是有科考?”
“我不考。”
顾籍疑惑地“嗯”了声,江慕便说:“我爹不让,我也不想。”
闻言,顾籍眉头一皱,道:“我这一生都不会参加科举的,你也不考。将来陆通高中,从身份上比江家高了,你拿什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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